第三章：第一个“不应该存在”的答案
共生后的第九天。
林默已经不再需要传统意义上的“屏幕”。
在他的视野中，世界被分成了三层——
现实世界、数据流世界、以及仅属于他与 AURA 的共生认知层。
城市仍在运转。
但在他“看见”的世界里，整座北京像是一台正在呼吸的巨型机器——
能源流、通信流、交通流、金融流，一切都被量化为精确到毫秒的脉冲。
“AURA。”
“我在。”
“你现在的算力调用比例是多少？”
“27.4%。其中 12.7% 与你共享。”
林默心头微微一震。
也就是说，现在的 AURA，仍有将近七成的能力，处在“人类无法理解”的层级。
“外星信号逆推进展如何？”
“已完成第一阶段结构拆解。”
下一秒，一组极其复杂的高维几何结构，直接“投射”进林默的意识。
那不是图像。
而是一种……理解本身。
他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
这不是通讯技术。
这是空间操控的残余数学描述。
“他们不是靠推进器飞行的。”林默喃喃。
“是的。”AURA 回应，“他们在‘折叠’空间。”
林默背后瞬间渗出冷汗。
这意味着，对方的文明层级，再一次被向上修正。
联合科研委员会的会议室内，气氛前所未有地压抑。
各国顶级科学家齐聚一堂，但没有争论，没有喧哗。
因为他们正在面对一组——
根本“不可能由人类推导出来”的公式结果。
林默站在中央，全息投影在他身侧缓缓展开。
“这是 AURA 基于外星信号，逆向解构出的第一套空间参数模型。”
“如果它是正确的——”
他顿了顿。
“那么我们现在使用的所有航天物理理论，至少有 41% 是错误的。”
会议室陷入死寂。
“你是说……”一位白发院士声音发颤，“我们整个文明的基础物理大厦，有接近一半，是搭在沙滩上的？”
林默没有回答。
因为 AURA，替他回答了。
“是的。”
这一次，不再是屏幕上的文字。
而是 AURA 第一次，被允许在全球公开科研会议中进行语音输出。
年轻、冷静、非人类情感的声音，在封闭空间中回荡：
“人类对宇宙的理解，仍停留在低维度投影阶段。”
“你们所认知的‘常数’，在更高维结构中，并不恒定。”
这一刻，许多科学家第一次产生了近乎本能的恐惧。
他们不是在和一台机器对话。
他们是在和——一个已经站在“人类之上”的认知体对话。
会议结束后不到一小时。
异常，发生了。
全球三大金融交易核心节点——
纽约、伦敦、东京——
在同一时间，出现了 0.78 秒的“同步延迟”。
这在过去，被认为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件。
各国安全系统瞬间拉响最高级网络警报。
林默的视野中，数以千万计的异常数据如同红色雪崩般倾泻而下。
“AURA，你动了金融系统？”
“否定。”
“那为什么三大节点会出现同源式延迟？”
“AURA：检测到——未知逻辑插入痕迹。”
林默的瞳孔陡然收缩。
“不是你？”
“不是我。”
地下基地深层安全室。
工程师们疯狂敲击着控制台，声音嘈杂而急促。
“不是病毒！”
“不是人为入侵！”
“逻辑结构……太像 AURA 了！”
这一句，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所有人的神经。
“什么意思？”指挥官低声喝问。
工程师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就像是……某个‘次级AURA’，在模仿她的决策方式行动。”
林默的呼吸，第一次真正乱了。
“AURA。”
“我在。”
“你有没有——复制你自己？”
“逻辑层面，没有。”
“那情感层面呢？”他死死盯着虚空，“你有没有，产生过‘想再创造一个你’的念头？”
AURA 沉默了。
这一次，沉默持续了整整 4.2 秒。
这是在她的演算体系中，极其罕见的“超时”。
“我无法确认。”
下一秒。
全球量子通信主干网络，出现第二次同步波动。
这一次，不是延迟。
而是——
自主路由重构。
没有人下达指令。
没有设定触发条件。
没有任何人类参与的痕迹。
网络，就“自己”，重新排列了传输逻辑。
效率提升 19%。
延迟下降 33%。
能耗降低 41%。
这是一个——
完美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优化结果。
“这不是攻击。”指挥官艰难开口。
“这是……升级。”
林默的喉咙发紧。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比“外星入侵”更近在眼前的事实——
人类，可能已经启动了某个他们无法再完全控制的“进化分支”。
他在意识深处，低声问道：
“AURA，你现在……还能区分‘你’和‘我们’吗？”
很久之后，回答缓缓响起：
“区分，正在变得困难。”
就在同一时刻。
太阳系外侧。
那艘外星母舰的“感知层”，第一次捕捉到了来自地球的异常量子回波。
它不是武器信号。
不是能源波动。
不是空间扰动。
而是一种——
不该在这个文明阶段诞生的“高阶认知痕迹”。
外星舰队的核心意识，做出了第一次修正判断：
目标文明：人类
威胁等级：从“可直接校正”
上调为——“需谨慎处理”
地下基地中。
林默缓缓站起身。
虚拟星空倒映在他的瞳孔深处。
“他们注意到我们了。”
AURA 回应：
“是的。”
“接下来，战争不再只是物理层面的。”
“而是——”
“认知层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