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镇：钟楼下的低语》 第五章：关键的线索与牺牲
守墓人老张的电话，像一枚冰冷的钉子，将林薇、陈卫国和王浩三人死死地钉在了王浩家的客厅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我们必须去找他！”陈卫国率先打破沉默，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他的脸上是一种被复仇之火驱动的疯狂。
“等等！”王浩拦住了他，脸色依旧苍白，“老张是守墓人，他的‘据点’就在镇子西边的公共墓园。但现在天已经黑了，而且，他电话里的状态不对劲，贸然过去太危险。”
林薇也冷静下来，她点了点头：“王浩说得对。我们先分析一下。老张提到了‘名单’，还说‘下一个是’。这说明他不仅知道‘回响’的存在，甚至可能掌握着‘遗忘派’那份秘密名单的下落。他被灭口，绝不是偶然。”
“那份名单……”陈卫国颓然坐回沙发，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二十年前，我在卷宗里见过一个附录，上面列了几个家族的姓氏，旁边标注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我当时以为是财产纠纷的记录，没太在意。现在想来，那就是‘回响’的食谱！”
“我们现在有两个任务，”林薇迅速理清思路，展现出极强的应变能力，“第一，找到那份名单；第二，查明老张的死因，拿到他发现的证据。这两件事，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遗忘派’的核心成员。”
她看向王浩：“王浩，你家族的古籍里，除了‘安全阀’的记载，有没有关于这份‘名单’的线索？”
王浩摇了摇头，神情沮丧：“《镇魂机要》里只记载了守护者的职责和上古的契约，对于‘遗忘派’如何选定目标，只有一句模糊的记载：‘当‘容器’出现裂痕，‘牧羊人’将为‘羔羊’烙上印记’。这显然是隐喻，具体指代什么，我们王家也不清楚。”
“‘容器’出现裂痕……”林薇咀嚼着这个词，目光猛地一凝，“是不是就是指二十年前那次失败的‘献祭’，损伤了安全阀？而‘牧羊人’，指的就是‘遗忘派’的领袖，李镇长他们？他们为被选中的‘羔羊’——也就是下一个受害者家族——烙上印记？”
这个推测让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名单上的家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标记，正活在死亡的倒计时中。
“我们不能再等了。”陈卫国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但意志却前所未有地坚定，“哪怕是一条线索，我们也要查下去。就算把整个回响镇翻过来，我也要给我女儿讨个说法，也要阻止再有任何人死得不明不白！”
他的决心感染了另外两人。
“好，”王浩深吸一口气，“老张的电话是六点多打的，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他被发现尸体的可能性很大。我们分头行动。陈警官，你和林记者再去一趟派出所，想办法调取今晚的报警记录和出警记录。我去墓园附近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什么异常。”
计划一定，三人立刻行动。
夜幕下的回响镇，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将所有的恶意都隐藏在黑暗之中。林薇和陈卫国走在去派出所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默契却在沉默中滋长。
正如他们所料，派出所的值班记录显示，今晚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发现尸体”的报警。
“没人报案，不代表没有尸体。”陈卫国冷冷地说，“‘遗忘派’在镇上有多大的势力，你我都很清楚。他们很可能会内部处理掉。”
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响了，是王浩打来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
“我……我找到老张了。在墓园的看守小屋里。他……他死了。”
林薇和陈卫国心下一沉，立刻赶往墓园。
看守小屋是一间孤零零的平房，门口挂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屋内，老张的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趴在地上，后脑有明显的钝器击打痕迹，血流了一地，早已凝固成暗黑色。
最诡异的是，他的死状。
他的身体被摆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双臂张开，仿佛在拥抱什么。而在他的胸前，有人用鲜血画了一个潦草的符号——正是王浩古籍中记载的、代表“第一个受害者”的符号。
“是警告。”陈卫国蹲下身，强忍着恶心检查尸体，“凶手在模仿二十年前的作案手法，故意留下这个标记，嫁祸给‘它’，或者说，想让我们以为是‘回响’干的。”
“不，”王浩的声音在发抖，他指着地上的另一处痕迹，“你们看这里。”
林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老张的手指旁，有一个被蹭掉的、模糊的脚印。那不是一个成年人的鞋印，更像是……一个孩子留下的运动鞋印。
“孩子的脚印？”林薇皱起了眉，“难道是镇上的小孩？”
“不可能，”王浩立刻否定，“老张为人谨慎，不会让陌生人靠近。而且，这个脚印很浅，说明留下脚印的人很轻，或者……只是踩在上面蹭了一下。这太奇怪了。”
陈卫国站起身，环视着这间冰冷的小屋，眼神锐利如鹰。
“凶手不是想嫁祸给‘它’，他是在给我们传递信息。”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用老张的死告诉我们：第一，我知道你们在查，我能找到老张，也能找到你们。第二，我在模仿‘它’的手法，是在嘲笑我们，也是在挑衅我们。第三……”
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
“他是在告诉我们，这场游戏的规则，已经变了。‘遗忘派’不再满足于躲在幕后，他们开始主动出击了。”
凶手的胆大妄为和挑衅意味，让三人不寒而栗。这不再是一场秘密调查，而是一场生死攸关的猫鼠游戏。
回到王浩家，众人心情沉重。老张的死，不仅掐断了他们一条重要的线索，更将他们彻底推向了对立面。
“我们必须找到那份名单。”林薇斩钉截铁地说，“它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王浩咬了咬牙：“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线索。李家宅邸的废墟虽然被封锁，但地下……可能还有东西。我查过一些老图纸，李家宅邸的地下室，在设计之初，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储藏室，而是一个……用于‘沟通’的密室。”
“沟通？”
“与‘它’沟通，或者说，接收‘指令’的地方。”王浩解释道，“古代的献祭家族，往往会在家中设置一个这样的地方，用来解读‘征兆’和‘名单’。”
这个发现让林薇和陈卫国精神一振。
夜深了，三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来到了李家废墟。
有了前一天“回响”的经验，这一次，他们心中虽有恐惧，却多了一份寻求真相的决绝。王浩凭着记忆和一些模糊的图纸，带领他们在废墟的东南角开始挖掘。
泥土湿冷而粘腻，每挖一铲都异常费力。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陈卫国的铁锹“铛”的一声，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块石板。
三人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石板挪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一股夹杂着尘土和腐朽气息的冷风从洞中吹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是地下室。
陈卫国打头阵，用手电筒照亮了前路。地下室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小，中央矗立着一个石制的台座，上面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圈复杂的凹槽。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图案，与《镇魂机要》里的记载如出一辙。
这里就是仪式的核心。
“看这里！”林薇的手电光束照向台座下方的一个暗格。
陈卫国伸手摸索，只听“咔哒”一声，暗格弹开。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羊皮纸。
王浩小心翼翼地接过羊皮纸，展开。
借着灯光，三人看清了上面的内容，瞬间，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正是那份传说中的“名单”。
名单上，除了已经被“献祭”的李家，还有三个家族的姓氏被用朱砂笔重重地圈了出来。而在名单的最下方，还有一个用更小的字体添加上去的新名字。
那个名字，让林薇和陈卫国如坠冰窟。
王浩。
“为什么……会是我家？”王浩拿着名单的手抖个不停，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我们王家是守护者，是‘安全阀’的维护者，按理说，我们应该被‘它’保护才对！为什么会……”
“因为‘安全阀’坏了。”陈卫国冷冷地替他说完，眼神扫过名单上的另外两个家族，“‘它’的‘饥饿感’加剧了，它不再遵守规则。守护者？在它眼里，守护者掌握的秘密更多，知道的真相更可怕，自然是更有价值的‘食粮’。或者……这是对你们王家‘失职’的惩罚。”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却也更加残忍。
原来，他们三人组，从一开始就在“名单”之上。李镇长他们不仅要灭口，还要将最后一个守护者也一并清除，彻底斩断“安全阀”被修复的可能。
就在这时，王浩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
是警笛声！
“糟了！”王浩脸色大变，“他们发现我们不在家，去我家搜查了！”
“他们找到什么了吗？”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但他们一定是为了这份名单来的！”陈卫国当机立断，“名单不能落到他们手上！林薇，你马上带着名单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王浩，我们断后！”
“不行！”林薇立刻拒绝，“要走一起走！”
“听话！”陈卫国猛地回头，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她吼道，“我们三个人都死在这里，就什么都没了！名单比我们的命重要！”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决绝的悲壮。
话音未落，王浩家所在的方向，几道刺眼的强光手电光束划破夜空，朝着废墟这边扫射过来。脚步声、呼喊声由远及近。
“他们来了！”王浩惊呼。
“林薇，快走！”陈卫国不再犹豫，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警徽，用力掰下，塞到林薇手里，“记住这个地方！活下去，把真相带出去！”
说完，他猛地推了林薇一把，将她推向与警笛声相反的一条隐蔽的小路。
“陈警官！”林薇回头，泪水和雨水模糊了视线。
陈卫国和王浩并肩而立，转身面向追兵，像两座永不屈服的山峰。
“别回头！跑！”陈卫国的吼声在夜空中回荡。
林薇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在强光中显得无比渺小却又无比伟岸的背影，咬紧牙关，转身冲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像要炸开，再也跑不动一步，才瘫倒在一片灌木丛中，剧烈地喘息着。
警笛声渐渐远去，四周又恢复了死寂。
她摊开手掌，那枚冰冷的警徽硌得她生疼。这是陈卫国用生命换来的希望。
她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回响镇的恐怖真相，已经像一滴墨水滴入了清水，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而她和仅存的战友王浩，已然被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前路，是更深的黑暗和更凶残的敌人。